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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道不销魂

    第一次读她的词“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”。一重叠词叫人拍案叫绝,不觉把人带入一处幻境。一女子思念丈夫的情绪跃然纸上,轻轻巧巧的几个字,而已。
    那时我就在想,是什么样的女子有这样的清沥愁绪,淡淡的,幽雅沉静。如今多年过去,我还是找不到任何词去形容——才华横溢?不够;德艺双馨?空虚……事实上的她不光是一位酷爱诗词的大家闺秀,杨雨笔下的她好赌嗜酒,崇尚自由,和当时的封建社会格格不入,同时她又有着不同深闺女子枯燥生活的大起大落的传奇人生,以及不输于男子的热血豪情。 杨雨洋洋洒洒,行云流水,把个千年风流的李清照讲得活色生香,大俗又大雅。一册在手,一气读完,酣畅淋漓,十分惬意。
    杨雨说:“其实,无人理会我对李清照的痴迷一点都不重要。我,只是近一千年来李清照的众多痴迷者中的一个。会为她流泪的,远远不止我一个人。我写出来和讲出来的,只是我心里的,总在那些不经意的时刻深深打动着我的易安居士。”也因此,字里行间总能感受到她娓娓道来的背后,是对李清照的热爱,认同,理解。她甚至好几次忍不住大呼小叫,仿佛是在代言李清照。比如,她解读李清照的好赌,好色,好酒。
好赌。李清照从来不曾输过,“命辞打马”,是“博家之祖”。可是,宋代是禁赌的。于是,杨雨忍不住大叫:“你皇帝宰相都好赌,也不见杀头,能拿我李清照怎么办?”
    好色。李清照“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”。也没有什么,只是少女的怀春。可是,接着,李清照就有惊世之句出现,“绛绡薄冰肌莹,雪腻酥香。笑语檀郎:今夜纱橱枕簟凉”。
    好酒。而且喝的是烈性“扶头酒”,每喝必醉。于是,李清照“常记溪亭日暮,沉醉不知归路。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”然后,又是“昨夜雨疏风骤,浓睡不消残酒。”
    如此,在讲究“三从四德”的古代社会,李清照难免被人视为“风流成性”,“荒淫放肆”。在这里,杨雨为李清照大声辩护:“才女之所以成为才女,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够写几首漂亮的诗词,还因为她有一般人没有的个性。好酒怎么了?好色怎么了?好赌又怎么了?酒色财气只是一种形式,形式后面突出的是一种精神。”这种追求自由的精神与叛逆独立的个性,是几千年来中国文化人最可贵的品质,在李清照的为人与为文中得到最为灿烂、近乎完美的统一与体现。
    从李清照遗留在世的诗文文本中可以看出,她本是一个我行我素、个性张扬的人,有着叛逆、豪放、洒脱、豁达、坚韧、独立、倔强、高傲的性格,但是却被明清两代的男学者们涂抹成一个端庄贤淑、清纯可人、驯顺哀怨的闺房俏佳人形象,以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现代人一提起李清照,就会想起一个纤弱优雅的才女佳人。其实谬矣,自古才气四射的诗人,哪个没有叛逆不羁的个性,如果真是驯顺守矩的人,绝写不出恢宏大气、飘逸灵动、想象绮丽的诗篇,绝写不出“天接云涛连晓雾,星河欲转千帆舞”、“不如随分尊前醉,莫负东篱菊蕊黄”、“共赏金尊沉绿蚁,莫辞醉,此花不与群花比。”这样潇洒轩昂的词句,更不会成为李清照这样被历代学者评为“自成一家”的大诗人。杨雨的解读,更接近这位杰出女诗人的真实面貌。正所谓剥去历史的层垒,还我一代风流女诗人之本色
    “浪花淘尽英雄”,茫茫历史长河中,经历两千年的冲刷,那个名字还能留的下来并闪耀;无数扬名一时的人物被 “雨打风吹去”,变成张张枯黄的纸在风中萧瑟,更衬托出她的绝世才情。那样的女子,要想认识她惟有用心体会,穿越两千年完成一次旅程,才能触碰到其真正的灵魂。
这旅程,需要一本书。